宇文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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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少年志】【剧情分析(CP安利?)】米禽牧北X元伯鳍

本来只想写元伯鳍密会米禽牧北这几段的短评,结果一写就刹不住车,然后就有了这篇6000多字的长评。这算是禽鳍CP的安利吗?我不知道。反正我写完之后被虐出一口老血。这么惨烈BE的CP你们敢吃么?

——Update——

因为禽鳍一直是我的意难平,所以在给米禽写宋二志同人文的时候专门写了几章禽鳍。虽然是写在长篇里面,但内容相对独立,可以当成中短篇的禽鳍文。当然没有当成真正的CP写,只是写了他们之间感情的羁绊。

可以从第15章开始看:落棋无悔(15)【宋二志 | 米禽牧北中心】

一直到第20章:落棋无悔(20)【宋二志 | 米禽牧北中心】

——这里是北极圈分界线——



写这篇评论的初衷是想试着回答一个问题:元伯鳍为啥那么听米禽的话?元伯鳍在很多人那里的一个槽点,就是最后降智降得太厉害,居然被米禽牧北忽悠去祁川寨杀周悬。其实我一开始也这样觉得,感觉他面对七斋和面对米禽不是同一个智商level,甚至以为是不是还有什么反转,他是不是另有安排。但仔细二刷之后,我觉得他确实是被米禽忽悠了,而且忽悠得合情合理,也让我对他和米禽都有了新的认识。

元伯鳍这个人物很有趣,很难琢磨透,总觉得他的剧情藏了太多暗线。他表面上是个英武儒雅刚正不阿的军人形象。对弟弟元仲辛强烈的爱护,对恩师樊大人毫无保留的衷心,对战场上死去兄弟的深沉的哀思,再加上一身正气的超高武艺,简直可算是整部剧最正的角色之一,而梁竹被他衬托得像个跳梁小丑。虽然从一开始我就猜到梁竹是好人,元伯鳍有苦衷,但元伯鳍跟米禽合作这事还是震惊到我了。哪怕元仲辛说他跟夏人来往我都没敢猜是米禽,我还以为他是为了跟夏的其他势力合作要对付米禽呢。

然后就突然发现,一开始以为是个正直甚至有点木纳的武夫,原来是个大忽悠!关于当年祁川寨他为什么活下来,从他嘴里说出来的都有好几个版本。而且每次梁竹或元仲辛问他,他就退一点点,加一点细节,然后情真意切,悲愤万分,你以为他终于说出真相了,结果最大的真相还在等着你。为了查内奸报仇,利用梁竹跟七斋斗智,各种伪装各种演戏碾压七斋全班。然后就是关于米禽牧北,你得非常仔细地去分辨他的话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他从一开始就在骗元仲辛,为了跟米禽把寻仇的戏码演得逼真不惜把别人一碰就会让他炸毛的弟弟打了一顿;他虽然跟梁竹坦白了自己和米禽的关系,却还要忽悠梁竹去抓米禽帮他演受伤的戏;他用米禽的亲笔信去把没藏宝历骗出来,没藏以为找到一个可以利用来对付米禽的人,就要他答应去杀米禽才把大宋内奸的线索透露给他,结果他拿到密信就把对没藏宝历的承诺忘得干干净净。

真的是,从头到尾,他就没对米禽动过一点点杀念,以至于我这个米禽粉都觉得不可思议。他真的是为了大宋和平才不杀米禽的吗?如果真是那样,他至少应该有纠结,然后忍住。但他不但没有任何纠结,还三番五次地听米禽的话。这个大宋第一牛脾气,为了复仇,包括他弟在内谁都劝不住拦不住,但他居然在马上就可以杀了周悬的盛怒之下,只因为米禽放的几只鸽子就住手了!什么情况?米禽甚至不用出面,就放个暗号告诉他找他有事,他就乖乖放弃了。如果说他之前是为了找出内奸不得已而听命米禽,现在内奸已经找到了,而且自己报仇的目的马上就可以达成了,为什么还要听他的?或许(抛开凑CP的冲动理性看待问题),他是想再当面跟米禽对质一下内奸确实是周悬。至少这一点上,他相信米禽不会对他说谎。


元伯鳍独自一人走进米禽的秘密住处(多半就是他给米禽安排的),懒懒地推门,进屋,都不用多看一眼,径直走到米禽对面,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米禽准备好酒菜等他,只简单的一句“你来了”。一切都是那么自然而然,就像同样的情景已经发生过无数次。





米禽娴熟地烫酒斟酒,还饶有兴致地直接揭开酒壶盖子闻桂花香,足见他跟元伯鳍之前的相处模式,都是显得轻松随意,一点都不生分。而元伯鳍呢,压制住怒火,脸拉得老长,米禽似乎并不在意,大概习惯了吧。米禽一口一个“我是真的替你担心”,“我怎么忍心看你落得如此下场”,自然都是客套话,但估计之前安抚拉拢元伯鳍的话也没少说。





米禽递酒给他被他一巴掌把酒杯打碎在地,那个吓得一缩头的反应,真是笑死我了。难道他平时就是靠这样示弱卖萌来瓦解元伯鳍的戒心让他乖乖听自己话的么?



元伯鳍反问他:“好好的,我为什么要杀周悬?”是为了听米禽亲口承认周悬就是大宋内奸的事实。这时候米禽的表情从轻松变成了凝重,抑扬顿挫地说出了一段直戳元伯鳍内心深处的排比句:“因为那封密信,已经在你手里了;因为你已经知道,当年祁川寨一战,是周悬出卖了你们大宋将士;因为你想用他的人头,来祭奠当年死去的冤魂。”元伯鳍听完之后那神情,感觉快哭出来了。我觉得他从这个时候开始就掉米禽的坑里了。米禽这装出来的共情能力,强大到能让元伯鳍忘了对面坐着说出这番话的人恰恰是造成那些冤魂的直接原因,而似乎只是把他当成一个跟自己内心产生强烈共鸣的旁观者。



而米禽故作无奈和示弱的那句“信都被你拿去了,我再否认有意义吗?”听上去像是认输,但其实是在很巧妙地暗示元伯鳍“我是你这边的”,同时制造一个假象,让元伯鳍以为现在是他在掌握主动权。




然后他进一步撇清和周悬的关系,表示他只能算个合作者(事实上也确实没什么关系),而他在大宋的眼线,“是你啊 —— 元,伯,鳍。”那微微抬起头来看向元伯鳍的眼神,有鬼魅一般的阴森,但又带点哀怨和深情。“是你啊”三个字,说得极其温柔。周悬算什么?你才是我的人,你怎么不明白我的心呢?(感觉拍这段的时候肃哥眼睛有点充血,但表现出来的效果恰到好处,是善解人意伪装之下的病娇和疯狂。)





“是你啊 —— 元,伯,鳍。” 如果说有哪句话最能杀死元伯鳍,我觉得就是这句了。他内心最大的痛,来自于丢掉自尊不得不叛国的屈辱。之前他还一直觉得自己只是跟米禽合作的宋人之一,被米禽利用迫不得已,只是为了铲除那个更大的内奸。然而现在,米禽一番话却把他放在了最特殊的地位:他不是之一,他是唯一。他不得不独自承担那份屈辱,没有人可以替代或减轻他的罪孽。米禽试图把元伯鳍拉得更近,却把他推向了绝望的深渊。


元伯鳍问秦无涯这段,我看得有点糊涂。感觉可能台词出了bug。他说“宁为危境虎噬,不为沟中狐食”是米禽让他当着秦无涯的面说的,而那两句是夏的谚语,也是米禽留给秦无涯的暗号,听到这两句话秦无涯就知道该自杀了。我之前重看38集的时候忘了这段剧情,当时以为那两句话就是元伯鳍真心吐露,然后还自己去网上搜出来这两句是西夏谚语,以为发现了什么隐藏彩蛋。可现在看来,这两句确实是米禽教元伯鳍说的,但是在怎样的情况下他会让元伯鳍当着秦无涯的面说这两句话呢?米禽不可能让元伯鳍去阻止秦无涯啊,元伯鳍和秦无涯也互相不知道对方跟米禽的关系啊。难道米禽跟元伯鳍说,有一天如果你跟秦无涯打架打赢了,就跟他说这两句话。元伯鳍不会觉得他有病?不会猜测他跟秦无涯的关系?其实秦无涯作为卧底,被抓了就自杀这是基本的觉悟,安排暗语这个情节有点多此一举。而且那两句话确实很适合元伯鳍的品性,把它变成只是听命说出来,反而削弱了塑造元伯鳍的力度了。


抛开台词bug不谈,这一段对话却是把米禽更加可怕的一面体现出来了(大概就是写这段台词的目的吧)。当元伯鳍说秦无涯听到那两句谚语就自尽了的时候,米禽在干什么?他在津津有味地吃菜,若无其事地点头,完全没有对秦无涯一丁点的怜惜之意。然后他用无比客观的语气解释,“当他听到这两句的时候,就表示,需要他献出生命了。” 元伯鳍显然无法理解。他以为米禽这样冷酷的人,一定是抓住了秦无涯的软肋逼他去死,但秦无涯连儿子的命都不顾,又有什么软肋可抓呢?在元伯鳍(和正常人)的三观里,亲情应该是一个人最大的牵挂,他无法想象一个连亲人都不顾的人会心甘情愿为其他任何人献出生命。




“忠诚”。米禽端着酒想了半天,似乎是为了让元伯鳍听懂才抛出来一个宋人传统观念里熟悉的概念。但他那句“你不会以为只有你们大宋,才有忠孝节义吧?”倒反而有些欲盖弥彰了。米禽的表情很清楚,他自己其实一点都不相信忠孝节义,这些思想于他自己是绊脚石,于别人,就只是他用来控制他人的工具。米禽在驿馆里放着很多书,其中一本《礼记》(被动了的那本)一本《论语》(柜子里),他后面提到祁川寨祭祀的时候还引用了《左传》。他应该是接受了很多儒家经典教育,是个很汉化的夏人。而且不仅仅是为了知己知彼,他自己或许曾经也试图学着做,在牢城营遇到赵简之前,他也绕不过三纲五常的问题。但他内心深处又是抵制的。一方面受着礼教伦理的教育,另一方面又目睹了现实中尔虞我诈父子反目,看透了其中的虚伪。所以赵简一提醒,他就彻底放弃这些人伦礼教,而只是把它们用来当作实现自己野心的手段了。





从他面对秦无涯,他的亲兵,甚至元伯鳍的态度来看,他有一种能让手下对他死心塌地的魔力。他会显得十分平易近人,并且故意把一部分内心的真实想法暴露出来。比如他对秦无涯讲对赵简和赵王爷的态度,对亲兵解释没藏宝历的思路以及诉说父亲对他的迫害。而对元伯鳍,当有什么事情已经被元伯鳍猜到的时候,他从不狡辩隐瞒,而是大大方方地承认,无论是周悬的密信,还是利用秦无涯重燃战火的阴谋,态度坦然得就像他做的是正大光明的事。他一方面有强大的共情技巧,另一方面又特别容易让身边的人对他产生共情,以至于你跟他呆久了,就会渐渐地把他的爱恨变成自己的爱恨,把他的追求变成自己的追求。




(这里元伯鳍问他秦无涯破坏互市是不是也是他指使的。他先是笑,然后认真地一点头,微妙地传达出一种心照不宣的感觉,拿捏得太精准了)


米禽给元伯鳍原地表演怎样把手下洗脑得对他死心塌地他却依旧冷漠无情。然后紧接着元伯鳍就现身说法展示了米禽的另一种洗脑效果。米禽做出一副为元伯鳍设身处地考虑的姿态,问他想不想让周悬的死对当年的事情有个交待,还说“把酒喝了,我帮你。”元伯鳍就乖乖地喝了酒,刚才因为阻止他杀周悬和秦无涯的事而产生的对米禽的抵触情绪渐渐消失了。米禽眼看元伯鳍就要上钩,意味深长地一笑,举起酒杯的一瞬间他却扭过头,在元伯鳍看不到的角度,略带哀怜地皱起眉头。是在得意么?还是不禁为元伯鳍叹息:你怎么这么傻?



是啊,元伯鳍这是怎么了?哪怕他因为叛国的屈辱还保留着对米禽是对手的一点清醒认识,不可能跟他同心同德,但对他的祁川寨之恨似乎已经消弭殆尽,他几乎都快忘了是米禽牧北在战场上的残暴屠杀直接导致了九千将士全军覆没。米禽作为屠杀九千大宋将士的罪魁祸首,居然敢跟元伯鳍提议祁川寨血祭,还表示希望元伯鳍在报仇的时候顺便帮夏人唤起对那段历史的记忆,为宁令哥造势。罪孽是周悬的,功绩是宁令哥的,他米禽牧北倒是撇得一干二净,仿佛只是个局外人。




而元伯鳍居然还很认真地思考并赞同,没未觉得有任何不妥,只是问了一句“你又能得到什么?”虽然吧问这句话说明他对米禽还有戒心,知道他肯定不是白帮自己,但是等等,元大哥,你难道不应该问:“用你的人头血祭是不是更合适?”就算从道义上讲,两军交战无私仇,但怎么着也会有心理阴影,至少会避而不谈。就算米禽救了元伯鳍一命,那也只能算善待战俘而且还是为了利用,更何况他把其他人都杀了。结果米禽以这样的身份提议用对方内奸的人头来祭奠当年被自己杀死的那些人,还表现出对他们的无比关切和敬意,玩得好一手避重就轻偷梁换柱。关键是,元伯鳍还默认了。“米禽牧北是当年祁川寨的罪魁祸首,我杀他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去见他?”这样的话,也就拿来骗骗元仲辛。

题外话:米禽牧北这段剧情让我想起《琅琊榜2》里面濮阳缨的经典桥段,设计杀了小侯爷他妈,然后还热血澎湃地表示要帮助小侯爷奋起反抗做人上人。不要脸不要命和强扭逻辑蛊惑人心的技能都是满分。(草我怎么这么喜欢这一款变态?)




要换了梁竹,米禽敢做这个提议,他估计早就一刀砍过去了。元伯鳍跟他讲这个计划的时候,他第一反应就是要连米禽一块儿杀。这才是正常反应,但元伯鳍却声嘶力竭地反对,“米禽牧北不能死!”米禽能不能死,其他人不清楚,他元伯鳍还不清楚吗?没藏宝历跟他说得明明白白,米禽如果死了不会引发大战,而且没藏也提出跟他合作杀米禽。没藏宝历是不想开战的,所以元伯鳍如果真想杀米禽,完全可以跟没藏宝历合作做掉他,然后找个借口避免战争。如果说他不想用阴谋诡计杀米禽,也说不通,要杀周悬的时候他可是把他骗得团团转啊。所以说,元伯鳍甚至连一点杀米禽的念头都没动过。防止宋夏开战,只是他死死抓住的说服自己的借口,但他内心究竟想的是不能杀,还是不忍杀?当他对梁竹说“希望你能明白我的心”的时候,究竟是什么心?对谁的心?





再来看看元伯鳍用自己的话对当年事情的评价。他说:“米禽牧北,他放了我一马。(条件呢?)听他差遣,做他在大宋的暗线,做他手中的刀。”“我在战场上身负重伤,是米禽牧北,把我从战场上救了下来,请郎中医治。”“米禽牧北给我自由,让我去找那个叛徒。我一定要亲手找到那个人,亲手杀了他,用他来祭奠亡灵。只要做到这一点,我的自尊不算什么。”“周悬我一定要杀。这才是我苟活下来的唯一目标。”从他的这些话中,至少可以看出来三点意思。第一,他对米禽救他这件事,就算没有心怀感激,也并没有把它当成是阴谋。第二,他答应米禽做他的暗线,更像是一种公平交易,米禽并没有拿任何东西胁迫他。事实上,就算他不听米禽的,他回到大宋米禽也拿他没办法,而且他是要自己去找叛徒,米禽并不会主动告诉他,所以他听命米禽并得不到任何好处。因此他更像是主动选择信守承诺。他说他出卖了自己的自尊,并不仅仅是因为做了米禽在大宋的一根刺,而是在米禽救他他选择活下来的那一刻就决定了。听命米禽便是背叛大宋,不听命米禽便是忘恩负义,无论怎么选,他的自尊都会受到伤害。唯一保护自尊的方式就是当时就死去,但为了给将士报仇,他只能牺牲掉尊严,连带着连自己的生命也只剩这一点意义了。至于他为什么会选择听命米禽,可能也是因为这样找到内奸的难度更低一点,毕竟他就会有更多可以接近米禽的机会。第三,元伯鳍的唯一目标只是杀内奸,对米禽没有想法,这里再次印证了他的态度。

而他对米禽本人的评语是:“米禽牧北非常聪明。”这是一个中性偏褒义的评价,甚至有点年长对年少者的赞赏之意。对比一下,元仲辛说同样的意思,用的词是“诡计多端”。然后他说:“他知道,只要我找到那个人,就不会再听他差遣,所以他把线索藏得很好。”他这样说给元仲辛听,仿佛是米禽拿内奸的情报逼迫元伯鳍听命于他,但事实上并非如此。元伯鳍没有说透的是,米禽太了解他的为人,知道如果他找到了内奸,就一定会报仇,报了仇他就活不了了,人都没了,还拿什么听他差遣呢?米禽对元伯鳍的了解,还体现在他知道元伯鳍不会帮他做对大宋有实质性伤害的事。所以这些年来估计都只是给他安排一些无关痛痒的任务,比如演一演复仇的戏码,安排一下对自己的假行刺。最大的事,估计就是安排米禽进牢城营,但应该也是在告诉他进牢城营这计划没什么用的前提下。元伯鳍自己也清楚,像破坏和谈挑起战争这种事,“这么重要的事情,米禽不会告诉我。如果我知道了,我一定会阻止。” 顺便提一下,这里元伯鳍把称谓换成了“米禽”,是剧中唯一用这个称谓的人。只有自认为熟识的人,还有就是我们这样的粉丝,才会不由自主地把四字名字换成两字。




以上,就是剧中体现出来的元伯鳍对米禽的态度。如果我们假定元伯鳍并没有崩人设,那么顺着原剧的设定,有什么办法可以解释他对米禽的这种态度呢?其实在做了前面这些关于米禽各种心理手段的铺垫之后,我们再追溯到整件事的起点,就不难理解元伯鳍为什么不把米禽当仇人,反而下意识地觉得他跟自己是一路人了。当年米禽把元伯鳍从战场救回来,以元伯鳍的人品,必定会记得这一恩情,无论对方是谁。当然这不是关键。关键是,米禽主动跟元伯鳍坦白“宋军有叛逆”。作为领军之将,如果是靠对方的叛徒取胜,虽然并非不合理,但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至少这是对自己能力的一种否定。而米禽作为那么自恃才高的少年天才将领,竟然主动承认自己胜之不武,并且表现出了对元伯鳍极其将士冤屈的同情,这本身就是非常加分的。他不告诉元伯鳍叛徒是谁,因为这属于国家军事机密,无可厚非,但从他放走元伯鳍的那一刻起,哪怕知道是交易,元伯鳍也很难再对米禽有多大恨意。或许他还一度认为,米禽跟他是一类人,都只是在战场上光明磊落杀敌的纯粹武将,他能理解自己失去几千同袍的悲痛心情,也能理解自己对叛徒的鄙视和憎恨。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在他们合作的这三年里,有足够的时间让元伯鳍去了解米禽的背景。而米禽,绝对不会错过借这些机会发挥他强大的共情技巧赢得元伯鳍的信任。仔细想想,米禽的身世中能引起元伯鳍共鸣的地方太多了。他们同为各方战神,都效忠于一个对自己有恩之人,米禽是宁令哥,元伯鳍是樊大人。而这两人都在朝堂斗争中遭人排挤,明明有功却受到不公平的待遇。自己人暗地里捅刀子就更不用说了,元伯鳍被叛徒出卖的同时,他也看到了米禽遭受政敌暗算的凶险遭遇。而且,这还包括来自于自己父亲的暗算!这一点大概会对元伯鳍产生很大的触动,因为他有一个类似遭遇的弟弟。

我觉得牢城营一事应该是很关键的。元伯鳍好几次突然提到“丁二”这个名字,不知他对这个名字为啥有那么大的执念。想象一下,米禽是在什么状况下去找元伯鳍帮他进牢城营的?那时候宋夏战争结束刚刚不久,米禽作为功勋将领,却遭到严重打压,被他父亲削去兵权,下放到敌国后方做不见天日随时有性命之忧的暗探。了解到这样的情况,元伯鳍会怎么想?他会想到自己,甚至想到元仲辛。而米禽本人,当时一定是很失落,听天由命无可奈何。曾经是一场大战旗鼓相当的对手,一方救了另一方并且鼓励他活下去报仇,而现在,一边是虎落平阳前途未卜,一边是心如死灰苟且偷生,这命运的交织,太容易让人产生同病相怜的感情了。所以牢城营中,元伯鳍看到的是一个跟七斋看到的完全不同的丁二。或许就是从那时起,元伯鳍就认定,无论米禽是个怎样玩弄阴谋的人,他对背叛的鄙视是真的,对自己的同情和共鸣也是真的。祁川寨救自己并放自己去报仇,是出于一片真心。

元伯鳍跟米禽当然不是同一路人。他会因为米禽的冷酷狠心而不寒而栗,比如对待秦无涯的态度和重挑战争的险恶用心,他甚至一定会想到既然秦无涯听命米禽那么要杀元仲辛也一定是米禽的意思。但是,在大宋内奸这件事上,元伯鳍对米禽几乎是毫无保留的信任,甚至还有感激。自然而然地,他就不再把米禽当成仇人,反而把他当成在复仇这件事上的精神支持者。所以他也很难想到米禽会利用这件事情来实现他重燃战火的阴谋。

更何况,他确实是报仇心切,一心只想杀周悬。其实这也有点奇怪,明明元仲辛都指出来周悬背后可能有祸乱朝纲殃及百姓的阴谋,为什么元伯鳍还是要一意孤行杀他?他给的理由是周悬在朝中关系多,肯定死不了。但如果他真是那样想的,这意味什么?意味着元伯鳍对大宋朝堂和律法已经失去信心。我突然想起来米禽在牢城营的任务,就是要击垮大宋国民对国家的信任。如果说因为通信不够发达这种策略不可能大面积铺开,那么如果只是针对一个人呢?内奸这件事本来就在元伯鳍对大宋的信任感上撕开了一条口子,如果再在这个基础上引导他看到朝堂的各种阴暗面呢?突然细思极恐……

由此可以看出,米禽救元伯鳍的真实目的,从一开始就是要策反他。利用大宋内奸这个契机动摇他对大宋的忠心,再要他做自己的暗线切断他的退路,给他安排适当的任务是为了试探他的底线并逐步推进。三年之期的剧本已经写好,最后的计划,应该是故意给他发现内奸的机会,然后在他完成复仇无路可走之时,便可趁虚而入将其感召到自己麾下。而元伯鳍本人的性格也比较适合成为策反的对象。他清高孤傲,孑然一身,甚至对自己的弟弟都不能敞开心扉。米禽对赵简也动了类似的念头,只是可惜,赵简背后有七斋,有与她心意相通之人。而元伯鳍,只有孤身一人。(当然了,考虑到元伯鳍的道德底线,就算按照计划策反也不会成功,最后估计会死给米禽看。但米禽试图征服他,就跟对赵简一样。)


利用祁川寨挑起战争本不是米禽的原意。按照原来的计划,秦无涯和元伯鳍他们各干各的,任务不会有交集。最多就是秦无涯刺杀夏皇商成功,负责保护的元伯鳍失职遭贬,这对策反他更有利。但当米禽决定利用祁川寨血祭来弥补秦无涯失败的计划时,就注定他不得不放弃元伯鳍了。或许他还存有那么一点希望,觉得只要杀了周悬和其他人,还可以留元伯鳍一命,把他带走。但他应该清楚,以元伯鳍的心性,如果发现自己最大的执着居然被这样利用,会是什么样的反应。果然,当元伯鳍发现米禽利用祁川寨骗他并试图扰乱大宋安宁之时,除内奸报仇的愿望已经没那么强烈了。取而代之的,是再次为大宋而战的同仇敌忾。

“我为了寻找所谓的真相,成为你在大宋的一根刺。我以为放弃自尊,就可以找到真相,可是我错了。”

元伯鳍在绝望的黑暗中生出来的难能可贵的共情和信任,终究还是错付了。这样的反差和讽刺,以一种极尽羞辱的方式让元伯鳍彻底丢掉了求生的意愿。杀人诛心,不过如此。米禽牧北,你对元伯鳍还真是残忍啊。

他不顾一切地往米禽的方向冲杀。这恐怕是他唯一一次对米禽动了杀念。虽然,他知道自己没有机会,只是在求死而已。



米禽对元伯鳍究竟有没有半点真心呢?我觉得他应该是很欣赏元伯鳍的,否则也不会费如此大的周章去救他拉拢他,还要充分考虑他的情绪和接受能力。他对祁川寨一战宋军叛逆的态度和对元伯鳍的同情,不见得就是假的。毕竟他太能体会被人背后捅刀的痛苦了。总觉得米禽对元伯鳍的态度,有点像他对赵简的态度减去男女之情。情意是真的,利用也是真的,付出了感情并不意味着对方就不能被当成达成目的的筹码。

所以当元伯鳍冲着他杀过来的时候,米禽就知道,他不得不放弃这个人了。他杀陆官年的时候还面无表情,可当元伯鳍向他走过来的时候,他不禁眉头微皱,眼神略带凄凉。当元伯鳍说“成为你在大宋的一根刺”时,他若有所思地垂下眼睑。在那一秒钟,仿佛有心碎的声音。






眼看着元伯鳍不顾箭伤枪伤奋勇冲杀,他惋惜于元伯鳍的自寻死路,又愤怒于对他的求而不得。终于,他忍不住亲自飞身下马,拔剑制住了受伤的元伯鳍。




剑尖只刺进盔甲,很浅。米禽停住手,咬着牙问了一句:“值得吗?”眼眶开始有些发红。他下不了手杀元伯鳍,宁愿自己再给他一次选择的机会。




当元伯鳍抓住米禽的剑刺进自己胸口的时候,米禽的表情是惊慌的。我感觉他甚至试图把剑往回拉,但是却被元伯鳍死死拽住。当剑刺进元伯鳍的胸膛时,米禽被他直接拽到了跟前,几乎懵了。





“你这种人,永远,不会懂的。”





听到元伯鳍这句话,米禽的内心一定是崩溃的。他以为自己早就看透了元伯鳍的本性,抓住了对他最重要的软肋,以至于他能成功地把自己从一个仇人的身份变成元伯鳍在某种程度上信任依赖的人。但是最后,他还是错了。因为最后支撑着元伯鳍的不是仇恨,而是爱,是对国家对同胞对亲人的爱。这一点,米禽始终没有懂。那一刻,悲痛、愤怒和不解混合在一起,他猛然拔剑,任由元伯鳍微笑着倒下去。



三年前就该战死沙场,却被米禽救了回来,忍受内心的煎熬,仿佛延续了三年的噩梦。现在,终于死在米禽的剑下,把命还给他。梦醒了,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过。元伯鳍,终于可以解脱了。

元伯鳍留给米禽的心理冲击是巨大的。以至于当韦衙内带着没藏宝历的救兵来的时候,他还以为是元伯鳍指使七斋叫的救兵。他可知道,元伯鳍在这之前从来没有怀疑过他啊(捂胸口)。以米禽的缜密思维,仔细想一想便可知道元伯鳍不可能安排后手,可他宁愿相信自己是败在元伯鳍手里。或许,这样心里会好受一点。




“百般布局,毁于一旦。”元伯鳍失去了,重燃战火的计划失败了,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当元仲辛举起刀向他砍来的时候,他完全没有反抗,而是扔掉手中的剑,坦然受死。




赵简挡住了元仲辛的刀,说如果杀了米禽就会引发战乱。真的是这样吗?她是为了自己的爹吧。而米禽牧北自己也清楚,有没藏宝历在场作证,就算自己被宋人杀了,也不会引起战乱。而且论引发战争的可能性,只有周悬或者没藏宝历死在对方手里,才最有可能引发战争,而米禽牧北和元伯鳍的死,都够不上分量。

那为什么他会坦然受死呢?因为杀他的人是元仲辛,因为元仲辛是要为元伯鳍报仇,因为米禽以为,自己是败在了元伯鳍的计谋里。他宁愿被元仲辛杀掉跟元伯鳍共赴黄泉,也不愿栽在没藏老头手里受尽屈辱,被当成把柄用来对付宁令哥。赵简还真是了解他,一句话道出了他内心最大的恐惧。







米禽没有如愿以偿,但以他的八面玲珑,马上又可以满血复活继续搞事情。元伯鳍死了,米禽的人生还在继续。下一个元伯鳍,会是赵简吗?我相信赵简会不一样,米禽对赵简的感情也不一样。不过无论如何,都苦了元仲辛。他是上辈子跟米禽结下梁子了吧?要不然米禽为啥又要抢他哥,又要抢他老婆?

元伯鳍,只是无数个被米禽欺骗玩弄又抛弃的人之一吗?还是说,在米禽今后的某些梦中,会有一双带血的眼睛鄙夷又怜悯地看着他,告诉他,“你不懂。”而他会不会开始问自己,究竟不懂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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